丑 鱼

文图/文化信使 沈兰香（辽宁凌源）

　　“雪白的羽毛，长长的脖子，原来我不是丑小鸭是只白天鹅呀。”孙女听完丑小鸭的故事开心地笑了，瞪大眼睛，绽放着满脸天真对我说：“奶奶咱家的‘丑鱼’要能变成美人鱼多好啊！”

　　“丑鱼”原来并不丑。搬新家的时候我们买了鱼缸，由着自己的喜好给鱼们组建了一个大家庭。两条银龙舒展着长长的龙体，像儒雅的绅士，在鱼缸上层游来游去。两条皇冠，稍大的那条头上鼓着一个大包，我们戏谑地叫它“大锛儿头”。“大锛儿头”像霸主巡视自己的领地一样，在鱼缸里四处招摇。七条血鹦鹉扭动着裙摆一般飘逸的鳍翩翩起舞。一白一黑两条地图鱼，身上点缀着红色的斑点，温顺而娴静，娇小的白地图尤其讨人喜欢。我和爱人一有空儿，就站在鱼缸前欣赏。儿子儿媳也常带着孙女来看鱼。

　　有一天，我发现白地图肚皮上的鳞片掉落，露出了一片白，赶紧喊来爱人。我们看见“大锛儿头”从鱼缸上端俯冲下来，用嘴拱着白地图，直把它摁在鱼缸底部。我急得拍着鱼缸喊：“‘大锛儿头’你再欺负它，我就揍你了！”“大锛儿头”像听懂了似的，悻悻地放开了白地图。

　　“大锛儿头”和小皇冠之间也常起争端。有一回，它们俩嘴咬着嘴，半天不松口。日后小皇冠的嘴巴肿得老高还渗出了血。

　　一天早晨起来，我往鱼缸里一看，白地图横躺在缸底，鳍被撕咬得凌乱不堪，像用秃了的笤帚疙瘩。白地图气息微弱，无助的眼神里流露出对生命的渴望。我心怀愧疚望着它，心想当时于千万条鱼中选择了它，对它而言是幸运还是不幸呢？此时我又能为它做些什么？一种面对弱势生命个体的怜悯却无能为力的悲凉一下子向我袭来。可怜的白地图，就这样变成了“丑鱼”。爱人一气之下把“大锛儿头”捞出来放到鱼缸下层的小槽里“蹲小号”，又买来消炎杀菌的药投入鱼缸。但愿“丑鱼”能逃过此劫，我心里默念。

　　一连好多天，丑鱼都在鱼缸底部泊着，像一条搁浅的船。慢慢地它能一跳一跳地游动了。爱人看到丑鱼在鱼缸上面的时候就赶紧撒鱼食，看着它吞下一粒、两粒，我们悬着的心才放下。过了一个多月，丑鱼长出了如蝉翼般的新鳍。我惊喜万分，原来鱼鳍可以再生。

　　爱人有一天晚上回来得特别晚，开灯的那一刻，看到缸里的鱼都聚在右下角，灯一亮就倏地散开了。我们猜想，鱼是在抱团取暖一起睡觉吧。

　　“丑鱼又被咬了！”第二天早晨爱人惊呼着。我跑来一看，丑鱼新长的鳍被撕咬得更短了，肚皮上露出大片的白。心疼之余我暗自思忖，这回又是谁干的呢？是不是“大锛儿头”替别的鱼背了锅。

　　过了些日子，丑鱼又长出了新鳍。我们放下了对“大锛儿头”的怨怼，重新把它放回缸中。从这以后，丑鱼在遇到别的鱼攻击的时候，一卷尾巴调转方向，“嗖”地蹿出老远。在受伤之后丑鱼也悟出了生存之道。

　　时间长了，鱼的大家庭渐渐安静下来。鱼们和谐相处，优哉游哉地演绎着它们的幸福。丑鱼在我们的目光里日渐丰满，肉乎乎的肚皮上长出了新的鳞片，乳白的底色上面点缀着大小不一的红色斑点，通体连接起来绘成了一幅世界地图，在灯光下清晰地呈现出来。我忽然领悟到，为什么这鱼的名字叫地图。细一看黑地图身上的斑点也是如此。

　　我打电话告诉孙女，我们的丑鱼身上长出了世界地图。我们更喜欢白地图了，严格地说是爱，是尊重。它虽是一条鱼却刷新了我们的认知，完美地诠释了生命的顽强与不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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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沈兰香，今日朝阳网文化信使，辽宁省凌源市人。有诗歌和散文在《辽西文学》《朝阳日报》《燕都晨报》《德州晚报》《人民日报》海外版等纸刊发表，曾多次在征文比赛中获奖。

[编辑 雅贤  编审 春语]